第八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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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呗,”钱海宁极无奈,“以前别人怎么回答的?”
吕品心中默叹,钱海宁八成是从她留在学校的档案资料里翻出的家庭住址——那还是新生入学报道时杨焕大笔一挥替她填的地址,正是学校附近杨家旧宅。吕品赶紧骑车出门,找到钱海宁时他正在大排档一家面馆里吃拉面,钱海宁见到她立刻掏钱结账,吕品无奈挥挥手道:“你赶紧吃吧,从学校过来七个小时的慢车,你饿死了我可不负责。”
男女之间仿佛是牵手这一步最难迈出去,因为十指连心,所以十指扣在一起的时候,心也是贴在一起的——连杨焕那种粗枝大叶的人,也会印着她的掌心笑嘻嘻地说“这叫心心相印”。
“这里一两百的出去要卖上千吧,”吕品笑笑,“你待会儿回去可以买一个孝敬你爸妈,老年人用有好处。”
“这种问题也有标准答案吗?压根没法回答啊……”
后来杨家搬到城里来,周末杨焕带吕品回家吃饭,杨爸杨妈对她仍极好,夸得上天入地。她和杨焕在房间里写作业,双头的台灯,两人各占一边,吕品忍不住又想,如果杨爸杨妈看到学校里更多更优秀的女生,他们还会这么夸她吗?一抬头,正看到杨焕直勾勾的眼神,在清冷幽白的光束下格外热辣。
“时间不是问题。”钱海宁信心满满地答道。吕品上次说他年纪小,他也是这么一副勇往直前的模样:“年龄不是差距!难道你发工资的时候还在乎钞票的印刷日期?”
“周老师说你想搞实际的航天项目,不愿意留校教书做论文——可是你现在要参加CE计划太难了,你该不会为了躲我找这么个理由吧?”钱海宁恍然大悟,急急道,“嗳你别啊,要是因为我的原因,得……回去袁圆还不打死我,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周老师帮你疏通关系弄回T大也不容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当初在杨焕面前那句话说得很豪气,实际操作起来,现实还真有些儿残酷,爱情只是一个奢侈品。
“我有自知之明,长的虽然不至于嫁不出去,那也没有到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
“那又怎么样,听说他后来那个美国老婆,因为儿子死了跟他闹离婚,你晓不晓得,在美国离婚,那男人都是要倾家荡产的……话又说回来,杨会计一家一直都对吕主任的姑娘蛮好,我估计那事也未必是吕主任的姑娘做的,你看杨会计那精明的人……”
吕品颇为无奈地趴在沙发椅的靠背上,望着包子娘亲忙前忙后在厨房杀鳊鱼的背影,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感慨,手机铃铃铃地响了,一看名字居然是钱海宁:“喂喂喂,吕品,我是钱海宁。”
钱海宁这才乖乖地低头继续吃面,边吃边抬眼偷觑吕品的表情,正待找点话题,只听另一家店里鞋拔子脸大叔极大的嗓门跟店主闲聊:“我今天刚刚载了个城里来的学生,你知道他找谁吗?”
钱海宁的掌心,温暖得恰到好处,厨房里哐当一声锅盖掉下来,吕品连忙缩手。这一回钱海宁没再坚持,只是朝她笑笑,吕品心里直鄙视自己,都奔三的人了,还羞涩个啥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必这么吞吞吐吐
“你……今天在家吗?”
“比如……”钱海宁苦着脸琢磨半晌,“我觉得你做事挺认真的。”
吃过饭带钱海宁去参观石膏博物馆,吕品客串导游为他讲解纤维石膏矿如何从几十米深的地底被开采出来,怎么提炼磨成石膏粉,到最后变成精美的石膏像、石膏枕又要历经多少道工序等等。最后一个陈列馆全是石膏成品,既然是博物馆,总喜欢沾点人文气息,玻璃橱窗里陈列着一方晶莹剔透的石膏枕,展牌上镌着小字的诗句:表里通明不假雕,冷于春雪白于瑶。石膏成色极好,乳白晶莹,看起来竟似通透的玉一般,钱海宁也啧啧称奇:“这得多少钱一个啊?”
这次杨焕用进一步的行动代替了回答,在他狭小的房间里,热情未能及时遏制,一发不可收拾。那时的杨焕毫无技巧可言,只有一股子猛劲冲劲,痛得她钻心刻骨,仿佛被人撕成好几片,又怕外面看电视的杨爸杨妈发现,咬紧牙关一声也不敢吭。晚上她睡在客房里,杨焕胆大包天,钻进来挤她的被窝,抱着她亲她,做成既定事实后才记起来问她疼不疼,闹腾到临天明前才溜回去——回学校后好几个星期她都在猜测杨焕是怎么处理床单的,结果……好像从此之后杨爸杨妈就特别热衷周末出门旅游。她面红耳赤地看着抽屉里的方盒包装问杨焕:“你妈妈怎么说?”杨焕一脸得意地笑:“我妈说,孝子孝子,挣的钱全用来孝顺儿子,我和你爸从来都没用过这么贵的!”
“你说,”钱海宁直起腰板,模仿吕品以往一脸小严肃的样儿,“钱海宁,你甭以为满脑子热情就能代替实际的观测分析。不能因为别人成功完成了X论证A的实验,你就不验证直接上马从X+Y到B的实验!实验的结果会随着很多因素的改变而改变,重复验证不仅是对实验数据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
“谁让人家厉害,跑到美国去了咧!”
“吕主任的姑娘,不是跟杨会计的儿子一对么?”
吕品回想自己那时候的小古板样,又歪过脑袋瞅瞅钱海宁:“你怎么就记得我批评你?”
她捏着指尖,好像还有些温度残留着,真可惜……现实的说,钱海宁总比那些读到目光呆滞的书呆子或中年离异男人强,错过这村也许就没那店了,况且……这个年纪还能吸引比自己小的可爱弟弟,虚荣心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反正他死乞白赖的就一个意思,一定要去她家吃个便饭,吕品心中暗恨,便饭便饭,你这哪里有一点方便了?
“在,”吕品估摸她拒绝T大博后的事钱海宁也该知道了,不知道这小孩开窍没,“你是有什么问题不太明白吗,有的话发邮件给我就成。”
“杨会计不是都搬走好多年了么?”
钱海宁这才埋下头来唆啦唆啦地狼吞虎咽,大概又觉得形象欠佳,抬头朝她笑笑。吕品勉强扯扯嘴角,盘算着能在这里解决自然最好,正踌躇不知如何才能既不伤害钱海宁弱小的心灵又能让他知难而退,钱海宁却扬扬筷子指着外面:“喏,刚刚就是那个鞋拔子脸大叔拉我的,你们这里民风很彪悍嘛,明明拉错地方还跟我吵……”
“不是,我……”钱海宁咕哝半晌,吕品也不接话。她有的是耐心,男人么,但凡晾两天,那股劲头过去了也就拜拜了,真正死缠烂打的男人倒没几个,都是成年人,谁还离了谁就不活了?
吕品恨不得意念转移揍袁圆一顿,脸上却转成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钱海宁,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周教授要吕品赶紧送一份新的CV过来,他也深入调查一下CE探测计划一期和预计的二期人员名单里有多少旧识,再给吕品引荐。
钱海宁愣愣地看着她,像是被吓傻了,半天没言语。吕品又伸出手来:“你看我这双手,我记得……我从T大毕业前,还教过你装望远镜吧?”钱海宁不自觉退后一步,吕品便向前进一步,“你看它像一双杀人的手吗?”
杨焕诧异地瞅着她,她又问:“你喜欢我什么呀?”
奖杯从杨焕怀里掉下来,他拥着她抵到树干上:“怎么,今天发现我太牛逼了怕配不上我啊?放心,咱富贵了也不会忘记糟糠妻的!”说完他就低头吻住了她,密密织织的酒意翻滚进来——这是他们自受精卵事件后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接吻,后来他教她这就叫法式,至于有没有意大利式俄罗斯式……没有来得及探究。
“钱海宁,不是你的原因,”吕品慢条斯理地解释,“我以前、现在,和将来,最大的愿望都是去搞航天。前一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我脑子有些乱,差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对不起。不是你有什么不好,而是……你……和我对未来的设想,不在同一个方向上。”
当然,能力和影响力也是不容忽视的因素。吕品自认还没有这个修为,周教授那是在天体力学各个领域都摸爬滚打一遍了,才有现在高屋建瓴式的宏观论述,她吕品呢?路漫漫啊。
“你说不出来?那我总得有点什么优点让你短短几天就……”
“这种事情哪说得准呐?杨会计的儿子,那也是个狠种,十一二岁跟人打架,一砖头就开瓢……不过说起来,怎么都冇得吕主任的姑娘狠,从小闷声不吭的,一下手就把自己的弟弟给捂死在矿井里头!”
钱海宁张张嘴,欲言又止。
“嘘……”吕品赶紧止住钱海宁,“吃你的,你拿的那是我们家以前的地址!”
“莫乱说,这事情到底怎样现在也没搞清楚,这话再传到吕主任老婆耳朵里,哎……吕主任他老婆也真是可怜。”
钱海宁努努嘴:“这有什么道理可讲?”
吕品一愣,钱海宁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故意要问的。”
吕品一脸不信:“我以前这么严肃吗?”
果然不管她如何坚持只是个同学路过,包子娘亲仍极热络地张罗了一大桌菜,鸽子汤、小炒黄牛肉、蒜蓉菠菜……还有吕品最爱吃的干煎鳊鱼。钱海宁也极上道地帮忙,从洗菜到吃完饭的全程中,包子娘亲都在十分热切的关怀钱海宁同学的事业和感情或者说是金钱和前女友等各方面的情况。吕品怎么都觉得钱海宁有备而来,回答得滴水不漏,极合包子娘亲的心意,因为——在饭后钱海宁预备帮忙洗碗而被包子娘亲赶去客厅时,包子娘亲偷偷跟吕品说:“挺不错的,你何必www.hetushucom.com不好意思呢,也就年龄小一点,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哪个?”
吕品收回思绪,不自然地笑笑:“你说你转系的时候?”
“因为你没鼓励过我啊,”钱海宁好笑道,“不过那时候大家都鼓励我,我知道你们其实挺看不上我的,觉得我脑子被驴踢了才来读天体力学。你们又不好当面说我,每次我兴冲冲的以为自己进步很快的时候,别的人都敷衍我啊,只有你从来不放水。”
陪钱海宁在客厅看电视,百无聊赖地调台,体育台在直播斯诺克,电影台在放红色|电|影,音乐台是同一首歌,调来调去也找不到想看的,正准备问钱海宁要看什么,一只手忽被人从身后偷偷握住。
“也许是看他儿子的面子叻,他儿子跟鬼迷了心窍一样的中意吕主任的姑娘!要不是吕主任姑娘做的,怎么连她妈都这样说叻……”
吕品收起笑容,玻璃橱的一角恰反射过来午后艳阳一束,明晃晃地刺到眼睛里。吕品略略一偏头,又听钱海宁说:“你总得给我一个和你相处的机会,再决定我行不行呀,毕业生找工作还有三个月见习期呢。上次你临走前还答应我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这也太深了吧,赶得上马六甲海沟了。”
周教授又和她聊起退休的打算,说是最近一年都在回顾从入行到现在的经历,言及理工科在国内发展的不均衡——工科是一投入便有产出,理科类研究要转化为实践成果则一不直接二不迅捷,近年来愈加凋零。周教授预备写一本天文科普类的书,效仿欧美流行的科普方式,摈弃教科书式的说教,以趣味性和悬疑性为推进,抽丝剥茧,概述天文发展史。吕品听得既神往又汗颜,神往的是周教授已进入著书立说的境界,汗颜的是自己前途未定,哪有周教授这样的高瞻远瞩?而且……她当初拼死拼活要挤进CE探测计划,也未尝没有觉得纯理论研究在国内不受重视的因素,她想到的是避开纯理论研究去搞航天应用,哪有周教授这样用切实手段改变现状的远见卓识?
“周老师来和我谈过了,袁圆劝我和你面对面地问清楚。我已经到膏矿了,从火车站出来想直接到你家来,可是刚才那摩的师傅把我拉错地方又不管我了。”
“那你喜欢我什么?”吕品微哂,“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了解我多少?我回T大开会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你又是找周老师说和,又跑这么山长水远的来膏矿——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转眼就到国庆长假,买好票回膏矿,有包子娘亲伺候着,吃吃睡睡兼养膘,日子过得惬意得很。吕品估算时间,心道暑假时不是说陈世美过年要回来么,怎么这两天又不见包子娘亲念叨?包子娘亲的性格,吕品最是清楚不过的,陈世美随便两句不靠谱的“也许”、“可能”,到她这里就变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即便最后不得不直面残酷的现实,她也会继续相信陈世美不着边际的解释,继续期待下一次的也许和可能。所以,如果陈世美说过年回家的事有后续,包子娘亲一定会献宝式的拿出来说服她就算天空全是乌漆麻黑的云朵只要坚持守下去就一定能见到白玉盘似的月亮。
吕品回到学校后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周教授,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了谈自己的打算——要让她一辈子留在高校做理论研究,怎么想都还是不甘心,不如索性和周教授摊开来谈。学术界有句话,叫学生靠老师出名,老师靠学生出名,但归根结底还是老师靠学生出名。想明白这一层,吕品放心下来,能从周教授这里找到出路最好,若此路不通再通过以前的同学或师兄师姐们想办法,至多是自己丢脸,丢脸而已,又不是丢命,怕什么?即便走到绝处,最差不过是在三流学校熬两年,等到限制条款失效,想办法申请北美的学校,走出口转内销的路子!
钱海宁叽咕半天,最后终于还是自己坦白交代:“我到膏矿了。”
“他拿的地址是杨会计家的地址,到了地方才说要找吕主任的姑娘,自己拿错地址非要怪我!”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句话。”
“是啊,而且后来每次袁圆每次都拿你这把尚方宝剑来教训我。”
钱海宁眼睛瞪得老大,吕品正欲进一步逼近,钱海宁忽伸出手来挡住她的双手:“你别说,反正我不信。袁圆都跟我说过,她说你这人看起来特别凶,其实心肠特别软,她还说,甭管你把自己说得多么差劲,其实你特别好。”
他完全不把刚才听到的话当一回事,还摆出一副很了解吕品的模样。吕品哭笑不得,从他手掌中挣开双手,皱眉道:“你认识我才几天?”
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吕品试探性地问:“杨焕,你真的喜欢我吗?”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吕品抿抿唇,嘴角仍噙着浅浅的笑,“你看我长得勉强也算个淑女,你能想到我会亲手杀死我弟弟吗?他死在膏矿矿井里面,高温、窒息,可是我运气好,一来没证据,二来我当时还不到十六岁,不止没入罪,档案上也清清白白。”
吕品心下大喜,连夜更新中英文CV,第二天又检视好几遍才发给周教授。等待的日子极其难熬,学院的领导夫人们又开始给她介绍男朋友——在这种小城市,她光一个博士文凭就够吓死人,于是够胆来和她相亲的,不是三十多岁读书读成智障的呆子,就是中年离异人士,偶尔能碰到一个没带拖油瓶的都算中六合彩。
吕品捏着手机气不打一处来,这钱海宁也不小了,还玩这十六七八纯情少男的一套呢?不过怎么也是同门师弟,以后也都在这个圈子混,吕品还真不大好意思把人晾在火车站叫人买票直接回去,纠结良久后不甘心地问:“你附近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钱海宁侧过脸来,撇撇嘴抗议:“你又催我回去。”
想到这里吕品脸上也热辣起来,“我也不是一时发热,”钱海宁皱着眉,“其实我们以前就认识啊。”
这种答案算合格吗?吕品实在无从衡量,还没想到办法打发钱海宁,他已把她所有的算盘各个击破。她说送他回去,他就说要留在这里参观一下石膏博物馆;她说给他订旅馆,他就说没带钱;她说算她请,他就说男人用女人钱不好,况且无名无份的多不好意思……死袁圆,当初记得这个弟弟还挺清纯的,怎么跟她学了两年就变成这样?
“这个怎么能算呢,很多人做事不认真也有人喜欢。”
吕品笑容里微含讥诮:“你都听见了?”
吕品紧抿双唇,静静听他说完,才道:“上次……当着你的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扯扯嘴角,无奈笑道,“我以为周老师会和你说得足够明白。”
做好最坏的打算后,心里舒坦许多,周教授也颇深入地和她聊了聊自己的想法。依周教授的看法,也是认为她适合去做航天方面的科研,但从性别考虑,又觉得女孩子应该稳定为主云云。吕品听着听着便开始在心中翻白眼,因为周教授开始跟她研讨钱海宁的问题,王婆卖瓜似的要把钱海宁推销给她——难怪前两天周教授给她邮箱里发了好些申请博后的材料,敢情都是钱海宁这小样从中怂恿!吕品立刻向周教授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是祖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稳定算什么,男人算什么?
“我不小,你就是吓唬我——上次我太直接了?”他挠挠头,“我也想再等等,怕你被我吓到,可一时没忍住就……”
以前别人是怎么回答的?几乎是不用思考的,许多事情就纷纷跳出来,她什么时候开始问杨焕这些问题?在什么地点,杨焕是怎么回答的?印象中是上大学后,突然冒出来许多缤纷灿烂各式各样的女生,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家教出身都无可挑剔……其中甚至不乏杨焕的追求者。她开始惶恐,在膏矿的时候,她也不是最漂亮的,但她是成绩最优秀的——一进T大,她唯一的优势也显得惨不忍睹。
“什么?”吕品往后缩两步,“我怎么什么印象也没有。”
“什么?!”
“列举一两个?”
吕品哭笑不得,怎么现在的男人反而都这么幼稚起来?还是说同样的年纪,总是女人比较成熟一些?
“有个移动营业厅,还有……还有个理发店,哦,我对面是个大排档……”
“所以说是报应呐,吕主任刚进厂的时候,蛮白净的个后生,当时厂里的大学生,十个手指头能数出来!哪里晓得是个陈世美咧,这要照以前,那是要请虎头铡的呀!”
亲眼看到辛然和杨焕搭档混双,参加全市高校羽毛球巡回赛,配合默契,从学校的资格赛一路杀入决赛圈,最终拿到季军奖杯和奖金。杨焕极豪阔的在梧园食堂三楼包厢请全班同学吃饭,所有的人都围着他和辛然敬酒,吕品像被扔在角落的残次品。杨焕喝得醉醺醺的,回寝室的路上捧着奖杯笑嘻嘻地说:“先将就着,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把冠军奖杯带回来给你煮泡面!”
吕品试图缩开,钱海宁又加紧力道,有些试探,有些犹豫,还有些许暖意,从她的指尖掠过。
“你说这个学生他到底跟吕主任的姑娘是么斯关系?不会是吕主任的姑娘在外面谈的男朋友吧?”
“挺多的……”
“我也没怎么指导你吧,就扔给你一堆书让你自个儿去看了。”
“嗯,”钱海宁直点头,“你不记得了?周老师说我基础太薄弱,让你有空先指导我一下。”
钱海宁刚吞进一筷子面,腮帮鼓鼓的还来不及咽下去,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吕品,吕品面色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绪。钱海宁似乎想明白什么,掏出十块钱扔在桌上:“老板结账!”吕品悠悠地跟着他出来,仍默不作声,钱海宁偷觑她脸色,怯怯地问:“你……你到底怎么了?”